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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力劲健 气韵畅达——略谈毛国典的简隶书法
发布时间:2017-09-20 18:12:10

作为一位有着广泛影响力的书法家,毛国典先生以风格鲜明的简隶书著称于书坛,并以其融汉碑与简帛书于一炉的探索为当代隶书创新提供了路径与借鉴。他的隶书以汉碑为根基,取法《礼器》《曹全》《张迁》诸碑,糅入简帛书风,深得《武威汉简》《居延汉简》《马王堆帛书》等简帛书的精髓,即有汉碑的严谨整饬,又有简帛书的灵动飘逸。结体谨严、点划精到,风神洒脱。


在纸张出现之前,竹木简牍与缣帛是文字书写的主要载体。根据文献记载和考古发现可知,简帛文献流行于先秦,两汉时期最盛。从出土简帛书法来看,不论是较早期的战国与秦简,还是较晚的西晋简牍,简帛书大多表现出较为浓厚的自然书写特点。在简帛书法进入人们视野之前,汉碑中规范的隶书是书家取法的主要对象。隶书的创新基本上走的是将其他书体糅入汉隶的路子。唐人如此,清人也大抵如此。清代的隶书呈现出许多新面目,令人感叹当时书家过人的领悟力(如金农书法),人们甚至猜测其可能已先于一般的书家看到了汉简墨迹。


近代以来简帛的大量发现带来隶书创新发展的契机。但简帛书的出现也给隶书习练者带来了选择的难度:临习碑版隶书,可得书法高手严谨的风范与法度,却难以领会书写者的性情与笔墨行迹,漫漶的碑版书迹中难以窥见真正的前人笔法;简帛书法让习练者得以直面古人的书迹,感受书写者的状态与挥洒,但出于实用目的的抄写,往往快速率意、任笔为形、不计工拙,草率与急就是这类书写的常态,如此字迹如何能成为后世习练的楷模?因此,一位欲在隶书书法领域取得成功的当代书家,必须要在碑版书法与简帛墨迹之间用心揣摩,努力在其中找到关联,这是需要极高悟性的创造性探索。毛国典先生正是在这一探索中表现出极强的艺术整合能力和创新能力。他从率意的简帛遗墨之中,参悟到碑版书法背后鲜活的生命,并在此基础上兼收并蓄,将汉碑的严谨与缣帛简牍书写的自然、洒脱融为一体。概括而言,国典简隶书法至少在以下三个方面形成了其个性与鲜明特点。


一是结体灵动而严谨古雅。

汉代隶书碑版的书写风格各有不同,但总体上呈现方正端严的特征,即便如《曹全》《朝侯小子》这类偏于秀逸的一路,仍不失庙堂气与“金石味”。因此,历代习练隶书者多注重汉碑的严谨整饬、雄厚强健,而国典的隶书熔汉碑、汉简帛书于一炉,化繁为简,以碑版隶书为根基,着重融入简帛书的灵动飘逸,并借鉴后世行草书法及其他艺术门类的视觉构成,形成了灵活多变的书法结体特点。其书初看似不拘定式,但在俯仰欹侧、舒展灵动之中自有其内在的严谨、古雅与劲健,古朴平正而自然爽健,为隶书书体风格的创新做出了贡献。


二是笔力劲健而凝练润泽。

国典书法线条质量相当高。线条是书法的基本要素,国典在书法教学中强调对于书法线条的练习,令众多书法习练者从中受益。这一习书路径正是国典自己的成功秘诀。国典不仅对碑帖、简帛书迹有着广博的涉猎,而且有针对性地强化线条,在临池上用足了功夫,使他的线条能够从刻意追求的技法运用层面,进入到笔随心运、任意纵横的自由之境。由于有了这样艰苦的熔铸淬炼过程,使国典的简书用笔骨力劲健而凝练、润泽,富于弹性与张力,形成挺拔秀劲、通达明快,迅疾而稳健的线条风格。


三是气韵充沛而流畅圆融。

碑版隶书以平正端严为尚,简帛书以实用性为追求,因此,一般认为隶书的抒情性、表现力不足,很难做到气韵的生动,难以呈现富于情感意趣的生命力量。但毛国典从简隶书法的结体与线条出发,即力求突出其书法的情态与审美趣味表达,强调线条的抒情功能,追求书法结体平正中的欹侧、顾盼。特别发挥了简隶书法结体多样、章法自由、撇捺表现力强的特点,极大地丰富了隶书的抒情表现力。其成功之作往往于随意之中见神采,超然不俗、率直朴素、节奏跳宕、气韵充沛而流畅,传达出纵情放逸、空灵俊朗的生命精神。


简隶是毛国典先生的标志性书体,正是这一书体的鲜明个性,让其为更多的人们所熟知。但国典书法探索的根脉深广地进入传统的土壤中,在形成其个性化简隶书的背后,是对诸种书体的广泛研习。李刚田先生说“毛国典先生真、行、草、隶、篆五体皆能,其中以简牍为本的隶书最为书界所熟知和称道”,所论甚是。在书法艺术背后,则是毛国典对中外艺术的广泛而深入的钻研:国典在传统篆刻艺术方面的造诣早有定评;而其在水彩、油画等美术领域表现出来的创造力,也堪与其在书法篆刻领域的成就交相辉映,这在当代中国书坛是颇为罕见的。广博的艺术修养,是毛国典简隶书法之花得以灿烂绽放的不可或缺的土壤与滋养。

国典先生长期担任江西书法家协会秘书长、主席,为近年来江西书法事业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当选新一届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之后,他的艺术影响力日隆,但国典始终对自己的母校——河南周口师范学院有着深深的情感。近日,国典决定将自己近年以来创作的一些书画精品捐献给母校作为永久收藏,这体现了国典不忘本来、饮水思源的品质,其心可嘉。我本应届时前往出席国典先生捐赠仪式以表祝贺,但临时接到重要公务而无法成行,十分遗憾。特撰此小文,略表我对国典先生为人为艺的钦佩之情,并表达对其远大未来的美好祝愿!
 
(作者为江西省文联主席,研究员)

(文中书法作品均为毛国典先生捐赠给母校周口师范学院的作品)